乌珠穆沁是蒙古族一个古老部落的名称，最早曾游牧在今蒙古国塔映帮克大坝附近的乌珠穆山一带，因山上长有野葡萄而得名。据《蒙古游牧记》记载：“元太祖十六世孙图鲁博罗特由杭爱山徙牧瀚海南，子博第阿喇克继之，其第三子翁衮都喇尔号所部曰乌珠穆沁”。乌珠穆沁部现有两个旗组成，分别为东乌珠穆沁旗和西乌珠穆沁旗。
　　我们参加婚礼的人家，新郎新娘都是乌珠穆沁蒙古人。新郎叫孟克，今年二十六岁，细高个儿，大眼睛，黑脸膛，永远戴一顶压得很低的红太阳帽。他一家共有七口人，除了父亲，还有一个姑姑、兄嫂及两个孩子。母亲已于前几年去世。新娘叫德克西，今年也是二十六岁，中等个儿，黑中透红的脸膛，一双含蓄且有些害羞的双目，穿一身十分鲜艳且得体的民族传统服装，帽子上缀满了叫不出名称的各种饰物。我们是在婚礼正日子才第一次见到她的。她和孟克在同一个村，两个牧点相距约二十公里。俩人从小经常在一起放牧，慢慢发展为相爱。她家只有她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一个姐姐已经出嫁。听当地人介绍，乌珠穆沁蒙古人的婚礼一般要举办两天，第一天是准备，第二天是正式日子。
　　婚礼的地点设在男方家的夏牧点上，与平常不同，夏牧点特意多设了两个蒙古包（平时只有两个），一个是新房，另一个是伙食。新房的蒙古包格外引人注目，从里到外不仅材料都是新的且颜色格外醒目，红的顶棍、绿的成网状的边棍、雪白的毡子、捆绑毡子的乌黑的牦毛绳……还有绘有吉祥图案的屋门。听说新房是由男方的亲人亲手制作的，毡子和绳子出自新郎嫂嫂之手，而木棍则出自新郎父亲之手。婚礼前的准备，包括布置新房、杀羊、煮手把肉、招待来宾等。我们去的时候，新房已布置完毕，蒙古包内摆满了物品，有柜子、皮箱、衣被、皮靴，还有收录机、电视机等，地上铺的是颜色鲜艳的新地毯，正面及两侧摆放着长桌（临时招待客人用），蒙古包中还有一个供取暖用的制式铁炉子。杀羊煮手把肉是婚礼前最重要的准备工作。羊要选择大羯羊。这家共准备了两只，据说已养了七八年，每只体重有一百五十多斤。宰羊由新郎和一位前来帮忙的亲属负责，每人只需一把三四寸长的刀子，不割脖子，而是从肚子正中扎心脏，将羊血放在肚内，这样不但干净且羊血也便于收集，不到一个小时，羊就宰完了。当时做手把肉的就切成一块一块的（和骨头连在一起）直接放进锅里去煮（不经水洗），吃不了的就割成一条条地挂起来风干。煮手把肉的大锅就架在室外，是临时架起的，燃料用干牛粪。手把肉大约三四个小时煮好。傍晚，男方的来宾陆续到来，主人开始用手把肉，包括奶食品、炸果子、奶茶、酒等招待。来宾一般都要赠送新郎一些礼品，有衣服、布料、皮靴……还有生活用品、烟酒之类。
　　招待来宾就在新房内，男方的家长坐上座，其次根据来宾的年龄、身份依次而坐。我们作为远方来宾，紧靠主人而从。这婚前的招待，实际就是最隆重的婚宴，席间，要相互敬酒，并唱蒙古族的传统长调。饮酒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中途不断来人也不断走人（屋内装不下），我们成了长客。我最怕和草原上的蒙古人饮酒，不饮有些盛情难却，一旦饮了，不醉倒主人不肯罢休。幸亏鲍乃镛挡驾，那一晚他喝了有一斤多白酒，还好他没醉。我是中途悄悄退场的，找了旁边一个蒙古包睡下了，那个包内已躺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合衣而卧。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男方家分别派车去女方家拉陪嫁品和接新娘，为了拍摄全过程，我留在了男方家，鲍乃镛跟着去接新娘，后来听鲍说，在新娘家他们也受到了隆重招待，又是饮酒，又是唱歌，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拉嫁品是专门租得一辆130卡车拉回的，共拉回两车，第一车拉回的是牲畜，有六十八只羊、六头牛（取的吉祥数字）；第二车拉回的是各种物品，有一个车载大铁皮箱，一辆价值六千多元的摩托车，还有家俱、衣服、生活用品、电器、粮油等，可以说应有尽有。我粗略计算一下，这些陪嫁品价值大约五六万元。据说这在当地还不算最多的。这与内地汉族姑娘结婚女方家长还想得到一笔不菲的彩礼形成鲜明对照。接新娘的车共有七八辆，四辆轿车是租来的，其它吉普车是牧民自己的。由于当地的草场地势较平，加之没有湿地沼泽，什么轿车在里边都可畅通无阻。
　　上午十一时多，新娘在四位伴娘的陪伴下被接到新郎家，和她同来的，还有她的奶奶、母亲、姐姐以及其它祖亲等，他们都穿传统的民族服装。这时，新房内外到处都挤满了人，新郎、包括男方的许多亲属也都换上了传统的民族服装。新娘到达，要到专门接待女宾的蒙古包内休息一会儿，吃些简单食品，并由新郎的嫂嫂帮助梳头，将原来的一根发辫改为两根，这是出嫁的象征。婚礼开始，女方家先拿出一个小录音机播放说唱父母恩。用蒙古语。因我不懂蒙古话，是后来问别人才知道的。听说以前是由新娘当众说唱，现已改为了录音机，看来现代文明已深入到蒙古族的传统习俗。录音播放完毕后，新郎新娘及双方亲属互赠礼品，双方要相互交换十多次。最后是吃肉粥，用大米和羊肉熬成，除了肉粥，当然还有手把肉以及其它食品，这时酒反而成了次要的。乌珠穆沁蒙古人的婚礼没有新郎新娘在一起拜天地之类的仪式，我甚至很少见到新郎新娘在一起的场面。听鲍乃镛说，他见到新郎新娘有一次暂短的相聚，新郎试图用手去拉新娘，新娘的手象过电一样，“啪”地甩开了，但不知这是一种仪式还是一种男女亲情，由此看来，乌珠穆沁蒙古人婚礼中还保存着带点封建的传统遗风。因我没拍到新郎新娘在一起活动的画面，所以最后只好将二人叫到一起拍了张合影。
　　婚礼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多钟，随着新娘与家中亲人的泣别我们也离开了。我们衷心祝愿浑善达克沙地内孟克与德克西的结合，也祝福他们婚后的生活幸福美满。（文/杜殿文）